汪哥，今儿个夜里可得把压箱底的货全亮出来。波波攥着从四季青市场淘来的碎花连衣裙，手指在"SUDU"烫金吊牌上摩挲了两下。我蹲在水利水电学院男生宿舍的水泥地上，把最后二十件T恤的领标换成自家的LOGO，电熨斗把衣服烫的整整齐齐。 新塘路夜市的柏油马路还蒸腾着白天的暑气。我们把贴着"国潮原创"标签的货架支在两棵梧桐树下，波波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——六点一刻，城管交接班的空当。树影里忽然晃出个戴红袖章的老汉，

淘宝店铺的蓝色旺旺图标开始在胖妹的老实电脑上闪烁时，运河边的柳絮正纷纷扬扬。国浩教会她用相机拍静物图，背景是浙大玉泉校区捡来的银杏叶，柔光箱是拆了台灯改的。 国浩的淘宝店订单慢慢多了起来，他骑着我的三轮车，后座兜里是从四季青拖回来的编织袋。汗水顺着头发灌进脖领，他总要先拐到胖妹的内衣店，隔着防盗窗递进去被体温烘得半干的文胸货样。某夜台风过境，淘宝店铺突然涌进二十单江浙沪订单，两人缩在内衣店的里屋打

晨雾中的钱江三桥像条生锈的拉链，我跑步经过时总要眺望五分钟江面。 路过四季青温州老板档口时，他正扯着嗓子骂新来的伙计："学学对面大学生！人家改个标就能把二十块的档口货卖成原创潮牌！"我摸着口袋里刚印好的"SUDU服饰厂"名片，上面烫金的"诚信通会员"字样在晨光里灼人眼——就像两个月前那个上海买家往我银行卡打全款时，ATM机屏幕跳出的数字般滚烫。 国浩在新塘路夜市正蹲在摊前跟大妈解释"玫红色显白&q

2005年杭城的风渗进水利水电学校的寝室。我盯着《结构力学》课本上的弯矩图，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黑洞——淘宝后台又跳出条差评提醒。戴君斌把热得快插进热水壶，方便面香气混着铁锈味漫上来："汪老板，这道悬臂梁的受力分析..." 手机在水泥地上震动出蜂鸣，广州号码像条吐信的蛇。我攥着电话钻进水房，瓷砖墙上的霉斑在呵气中舒展成地图。"四十块的包要什么完美无瑕？"水管突然爆裂的轰鸣盖过女客户的尖嗓，热水顺着

我缩在定海新村出租屋的旧沙发上数着脊椎骨节，硌人的弹簧总在提醒我这张二手家具的来历——那是去年冬天和国浩从垃圾站扛回来的战利品。厨房飘来葱煎包的焦香，小茹总说我们这群水利水电学院大二生里就属我最像骡子，天没亮就蹬着三轮往四季青冲。 这话倒不假，当整座城市还在薄雾中打盹时，我早和瑶瑶姐蹲在仓库门口点货，那些带着线头的针织衫经过我们SUDU的烫金吊牌加持，转眼就成了庆春路夜市里的"国潮原创"。 货运站的

周五傍晚的庆春路飘着葱包桧的油香，我蹲在折叠桌底下给应急灯换电池，抬头正撞见小茹踩着三轮车逆光驶来。小茹还完前男友的钱后，卖了面包车又和我们一起搞服装生意，车兜里堆成小山的SUDU包装箱随颠簸摇晃，她扎着碎花头巾的剪影在夕照里忽明忽暗，像极了我们挂在淘宝店铺首页那张虚焦的创业照。 "今天抢到黄金摊位了！"她跳下车时扬起的灰尘里裹着四季青特有的樟脑味，手腕上缠着的快递面单在风里猎猎作响——那是昨天被客

2005年3月的一个清晨，杭州城还笼罩在薄雾中，我蹬着二手市场淘来的那辆三轮车，车兜里塞着昨晚熬夜手写的快递单和两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，急匆匆穿过水利水电学院后门的小巷。 春寒料峭的晨风里，我裹紧印着"SUDU"字样的自制工装外套——这既是我在四季青服装市场倒腾来的白牌货，也是我亲手贴标的"品牌战袍"。车轮碾过庆春路尚未苏醒的柏油路面时，我满脑子都是昨晚淘宝店铺后台那串令人眩晕的数字：88单！这对当时刚起

小茹开着二手五菱宏光冲进庆春路夜市时，我正蹲在马路牙子上给"SUDU"卫衣烫标。她跳下车厢的动作像匹灵巧的母豹，军绿色工装裤上还粘着夜市的烟火气。"汪哥，老规矩，那批SUDU新款再给我留三十件！"她甩过来的红塔山烟盒上，密密麻麻记着客户的三围尺寸——这姑娘连抽烟都在琢磨版型。 我第一次见识到小茹的阵仗是在去年梅雨季。她支摊的速度比城管巡逻车还快：液压支架"咔嗒"展开，防雨棚像蝙蝠翅膀般抖落水珠，